第 3 章（1 / 3）

晏宛所在的这座小院在国公府后宅西南角，而何氏的院子则在北面，中间隔着一座大园子，靠走也要走上两刻。

崇国公府占地甚广，经数代修缮，依然保留着世家崇尚的古朴雄浑之风。只有那园子有所不同。听说修建此园时不吝花费，延请名匠，所费不赀，园中树木花草山石，皆是从千里外运送而来的珍奇之物。修建了数年方成，在京中公侯贵胄里也能排的上名。

张妈妈抄近路从园里走，晏宛见那回廊小径，扶疏花影，看似随意，实则精心雕琢，深得天然之趣。因四时之变，景致也不尽相同，任意几物便能凑成一幅精巧画卷，足见建造时之用心。

等到了何氏院外，张妈妈搀着晏宛进了门，引着她往里走。

这座院子极大，往来丫鬟婆子都十分规矩，并不乱看乱瞟，走路时手脚都十分轻，可见何氏管束之严。

晏宛过了三四道门才到了何氏起居之处，张妈妈领她到院门前，另有一蓝衣婆子在门内等候，满面笑容道：“六姑娘可算来了，快快请进。”说罢让丫鬟去取手炉来，

“多谢万妈妈了。”

晏宛随她进了院子，来到屋门前，万妈妈道：“请姑娘稍等片刻，奴婢这就去禀告夫人。”

她掀开帘子进了屋，留下晏宛一人站在门外。院里有不少丫鬟经过，纷纷朝晏宛投来打量的目光。

果然，下马威就这来了。

万妈妈这一去便是一柱香的功夫，仿佛忘了门外还有个人。

屋里又传出少女银铃般的笑声，显然不止只有何氏在，晏柔与晏盼也在。

晏宛神色从容，唇边挂着淡淡笑意，若是换了那个寄人篱下的六姑娘，恐怕此时早已经红了眼眶。

这点小小冷遇对晏宛来说实在算不得什么。曾经她为求隐于山野的大儒周超出仕，不辞辛劳亲身前往乡间，接连数次被拒之门外，面对周超冷言冷语及牝鸡司晨的指责痛斥，她也未曾有所退却。

过了好一会儿万妈妈才出来，打起帘子笑道：“让六姑娘久等了，夫人有要事交代秦管事，让姑娘先进去坐着吃杯茶，她回头就过来。”

一丫鬟适时送来手炉，扶着晏宛迈过门槛进到屋里，丫鬟带她来到侧厅。只见珠帘后两名少女正坐着喝茶吃点心，原本在说笑，一见晏宛进来便停住了。

晏盼今日穿了身金织蜀锦长裙，散开的裙裾上金光灿灿，头上戴了一支镶珍珠碧玉簪，面似芙蓉，娇艳明媚非常。

晏柔坐在她下侧，挽了个堕马髻，簪了支白玉簪，她那淡素色苏绣裙子上绣满了花鸟，自是清雅娴静。

这侧厅本是主母接待内眷之处，放了两排椅子。晏宛在两人对面坐下，丫鬟送上茶点后便退出去了。

晏宛随意朝屋里扫了几眼，不但何氏不在，且一个伺候的丫鬟婆子都没留下，全都退到外头去了，只有三个少女在，当即心中了然。

这般阵仗，于她而言并不陌生。

一般审讯时有什么内容涉及隐秘之事，不可公之于众，便会只留下主审官与涉案之人在堂上对峙。其实后头自坐有一干要员旁听，以示公正。曾经晏宛就是坐在那后头的人，今日却轮到她上堂了，心中顿感微妙。

想来何氏就在相隔一墙之后的厅外听着，让丫鬟们下去，也是不想把事情闹得太大，毕竟说到底是晏盼这个做姐姐的先动手推了晏宛，要能大事化小小事化无自然最好，不然婆婆与丈夫那里也难以交代。

晏宛心如明镜，坐着低头喝茶，沉默不语。

晏盼到是沉得住气，显然是何氏先前交代过了。

晏柔一向看不惯晏宛，率先发难，拈着茶盖似笑非笑道：“听说六妹妹前些日子醒来以后又在床上躺了半个月，我还担心你之后没办法下地走路呢。看你现在的气色，倒不像是生过病的人了。”

她故作一叹：“你瞧着倒是毫发无损，可怜五妹妹为了救你伤了手腕，可是在手上留了道疤呢，如今每日都要涂抹药膏，也不知这疤痕能不能去了。”

晏宛淡淡道：“听四姐姐这么说，怎么像是我自己掉进湖里的？眼见为实耳听为虚，四姐姐当时不在园子里，有些话不能乱说。”

晏柔一噎，皱眉道：“我乱说什么了？”

晏宛微微一笑：“我是被五姐姐推下水的，后来五姐姐也不小心掉进了水里，谈何‘救’我一说？说起来，我还没明白五姐姐为何要推我下水呢。”

晏盼忍无可忍，霍然起身，压抑着怒火道：“你还敢问我！明明是你偷了二哥送给我的簪子，你还不承认此事，我身边的丫鬟们可都看到了，当时那簪子就在你手中！”

晏柔闻言目光闪烁，拿着帕子掩住了唇边笑意。

晏宛挑眉道：“五姐姐的发簪不是应该放在妆台里？你房里有那么多丫鬟，我要怎么在众目睽睽下进去拿你的簪子？”

其实晏盼有一事未对母亲何氏说明，她嫌二哥送的簪子太