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清晨,天光澄亮。

年轻的帝王眼底温柔,支颐看身侧新妇的睡颜。

只见她将薄薄的春被裹得很紧,仅露了个脑袋在外头,眉心微颦,鼻尖微微皱着,像是一只时刻戒备而又不小心睡着的小狸奴。

贺兰圭失笑,昨夜睡前他明明牵着她的手,不知何时被甩开。

楼湘额间蒙着汗意,贺兰圭的手指轻轻触上,小心地给她拨开发丝,指腹将汗意抹去,便收回手。

离得太近,呼吸几乎交织在一处。

“塔弥尔。”他在心底唤她。

前两年他父亲颁下旨意改革鲜卑旧俗,改汉姓改汉名,他终于得以摆脱绍布这个令人生厌的名字,塔弥尔的父亲则为她择了“湘”字。

这个字读起来太软,贺兰圭觉得不适合她。

况且,他喜欢上她时,她叫塔弥尔。那么他便想唤她塔弥尔。

而现在,塔弥尔是他的塔米尔了。

只要他想,他可以看一整天。

楼湘醒来时,见到的就是一张近在咫尺的脸。

她骇得眼瞳都在颤,几乎尖叫出声。

随着年纪增长,贺兰圭的赤发颜色更深更接近墨色,可是那双异于常人的眼眸仍然是碧绿的。

若两人仍是以前的关系,楼湘定然会觉得这是一双好看的眼睛,可事到如今她只觉可怖。

“嫂嫂大惊小怪,当心动了胎气。”

贺兰圭抛下这阴阳怪气的一句,大力掀开沙沙而动的幔帐,阔步离去。

只有他自己知道,是落荒而逃,甚至不惜用这种拙劣的借口。

新帝就这样穿着暗金纹寝衣,疾步如风地回到自己的寝宫,拿出一面铜镜,死死盯着镜面中的自己,尤其是那双碧色的眼眸。

宫人们眼观鼻鼻观心,心尖在打颤,听到铜镜碎裂的声响,更是后脊一凉,隐约猜想新帝是在皇后那儿不痛快了。

“你。”

被点到的宫人心胆俱震,他从前在先太子处当过差,后来一直在显德殿侍奉先帝,难道新帝如此英明神武,已经知道他的底细,要拿他开刀吗?

宫人四肢僵硬地跪下听候发落。

“把木蓝、菘蓝送到东宫。”

宫人愣怔一瞬,慌忙接下口谕,迈出门槛时双腿仍觉发软。他抬头望向纤云不染的澄碧天空,后知后觉地摸了摸自己的后颈——项上人头保住了。

只是,新帝是如何知道皇后身边宫女的名字呢?

**

大婚之后皇后仍住东宫,深居简出,这放在哪个朝代都是不可思议之事。

但朝中百官顾不上这一点,他们更在意皇后册宝给的是先太子妃。

民间亦流言纷纷。先传新帝杀兄弑父囚母,灯桥夜市的说书人被抓走若干,尔后传言皇后早与新帝有染,先太子之谋逆罪是为诬蔑,这下全城宵禁,金吾卫并京兆府连夜搜捕传谣者,京兆大狱关得满满当当,流言得以终止。

帝后大婚按例免朝三日,贺兰圭却因东宫对他门窗紧闭而无处可去,在自己的寝殿批了三天的折子。

谎言在下个月初被揭穿。

突然见血,楼湘慌张地命人去叫太医。见到宫女奉上的月事带,什么都明了。

彼时贺兰圭刚上朝。

梁帝被掳后没出一月就病逝,同一时间梁士族迎奉宗室王南渡,于玉京称帝,两国划郢江而治,此外西北西南边陲仍有数个小国虎视眈眈。

贺兰圭原先厌恶学梁人的东西,他不管什么鸠占鹊巢,只知道成王败寇,但坐上这皇位之后,才深觉南入中原变风易俗的必要性。

他曾不止一次自嘲,怪道梁人蔑称他们为蛮夷,他父亲践祚五年,未袭班禄制,官员没有固定俸禄,所得财富不是靠赏赐就是靠掠夺。燕军所过之处,滥杀掳掠者众。

今日的朝会便是商议完善新的职官制度。

玉阶边内侍海如恭谨地立着,忽见一个眼熟的小内侍在殿门外偷摸张望,他皱着眉挥了挥拂尘,示意其退下,陛下却眸光突变,召内侍上前。

大臣的目光如灼烫的箭镞,小内侍绷着身子抖擞嘴唇,附在陛下耳畔轻声回禀:“皇后娘娘触柱了!”

撂下朝事,赶至东宫时,贺兰圭所见便是额头已经包扎好、躺在帐内昏睡的楼湘。

望着软纱罗上洇出的血痕,一股前所未有的无力感漫上贺兰圭的心头,几乎将他淹没。

像他这样见不得光的阴暗东西,就算是爬向光明,也只能换得一个月的梦境,梦醒后就像打碎琉璃盏一样,无法复原了。

楼湘清醒时,发觉贺兰圭将她拢在怀里亲了又亲,口中还念着:“塔塔,没有孩子没关系,省得你睹物思人。”

再一转眼,果然地方都变了,他趁她昏迷,将她弄到了凤仪宫。

“闭嘴,我不想从你嘴里听到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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